晏谪江听到“我家大少爷”这几个字,又不禁低下头看了她一眼,但还是没多说什么。
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心事,贾老爷右脚不由地微微向后挪去,他紧皱着眉头,斥声道:“你……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些话?没有证据的话,都不过是你的猜测罢了。”
舒雨微上前一步,站在了晏谪江的身前,拉近了与贾老爷的距离,继续同他道:“贾老爷,方才我与小少爷,包括江大夫,均未提及白姐姐的身份,那么,你为何能够先语点出?我想,贾家与白家应该是素无往来的,即便有所往来,你应该也是未曾见过白姐姐的,否则上次见面,你又怎会认不出来?”
贾老爷说不出话来了。
舒雨微又道:“我猜,你原本是想通过构陷白姐姐,好让我家大少爷为了白姐姐出面与你协商,你好借此让大少爷出面帮你清干净与小少爷的债务关系。”
“但是你没想到会跟来一个晏府的人,还正好就是小少爷身边的人,所以,这就是为什么在听到我自报家门之后,你立刻就同意让我来医治,之后的事情,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?”
贾老爷脸上神情终是绷不住,所有的计谋都被面前这个十岁小儿揭露,面容都气得扭曲起来,他瞪大了眼睛,举起拳头便想冲舒雨微挥去。
舒雨微一个转头,连忙抱住晏谪江的大腿,脱口喊道:“小少爷救命!”
她其实没打算这么干的,但就是条件反射地觉得晏谪江会护着她。
果不其然,晏谪江一把将她拽在身后,又顺带狠狠地朝贾老爷挥来的那只手踢了一脚,力道之大,疼得贾老爷不由得吃痛地喊了一声。
舒雨微依旧抱着晏谪江的大腿,躲在他身后只露出一个脑袋来,看着贾老爷疼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,连忙又幸灾乐祸地喊道:“快还钱!”
这句话惹得晏谪江笑出声来,他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狐假虎威的小家伙,那小家伙也仰头看着他,还冲他咧嘴一笑,随后似是意识到了什么,她又连忙松开了手,步子向后挪了挪,拉开了二人的距离,舒雨微双手背在后面,一个劲儿地冲他嘿笑。
此时,一直站在一旁看戏的江太医开口道:“小师侄啊,既然没有什么病人需要我医诊的,那我便先回去了,你们慢慢讨你们债啊。”
他说着,便拄着手里的拐杖,一瘸一拐地朝门外走去,走得当真是极缓极慢。
晏谪江重新看向贾老爷,上前两步贾老爷的面前,眼神倨傲,声音清冷:“即便今日微儿没有揭穿你的谋算,你算计的这一切,在我这,也都只是无用功罢了。”
眼下事情败露,贾老爷早已是六神无主,心慌难抑,哪还有什么心思听他说的话。
然而舒雨微却明白他话中原由。
一来是晏谪湘这个人为人正直,不论什么情况下都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,哪怕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;二来,便是晏谪江这个人吧……根本不可能去帮晏谪湘。
“去告诉九翊,请官府的人来。”
舒雨微想得出神,寻思着要如何缓和俩兄弟的关系,完全没将晏谪江的话听进去,晏谪江见她不动,便出声唤了她的名字,又顺带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。
舒雨微这才回过神来,连忙狗腿似地冲他一笑,应了声“好的”,屁颠屁颠地就朝外跑去。
官府的人来了之后,晏谪江也只是将欠条拿了出来,并未提及今日之事。舒雨微心里明白,毕竟今日之事虽说足够严重,但他们手上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,最多也只有江太医能作证人,若要论起来,实在是一桩麻烦事。
虽然不知道欠条上到底是多少金额,不过听晏谪江后来与贾老爷对峙,舒雨微便明白这钱只多不少,否则,在立下欠条时也不会以地契作为保证了。
是的,这套宽大华美却设计极土的宅院,今日之后,全然收归于了晏谪江的名下。
回去的马车里,舒雨微歪头看着晏谪江,好奇地出声问他:“小少爷,你到底放出去了多少债务啊?一会是杨家的,一会又是贾家的……你不会是专门放债的吧。”
“差不多。”
舒雨微倒吸一口冷气,看来这还是个有钱儿的主,不过也是,如果晏谪江资产平平,后来帮着三皇子起兵夺权的那么多的精英士兵,也确实是不可能被培养出来的。
“不过……”舒雨微低下头去,想起那日晏府遇刺的事情,不禁又道:“你仇家也是真的多。”
晏谪江轻笑一声,风轻云淡道:“那又如何呢?……我能不能活到他们来寻仇的那天都难说,还在乎要得罪多少人吗?”
这话舒雨微就有些不大乐意,“溯病又不是完全没得治。”
“天命之人么?”晏谪江闭上眼去,不甚在意,“这病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,谁知道那神棍的话到底有没有用,反正我是不信的。”
舒雨微有些急眼,“你不信他的话,但是你要信我的话啊……”
然而她话音刚落,便觉得有些不妥,于是又补充道:“我师父可是绝世高人!他说能治好,就一定能……治好。”
舒雨微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。
因为她忽然想起一事,天命之人的血只能够帮晏谪江舒缓疼痛,要想保住他的命,需要的是用那人的心脏做引入药。
但是她怎么可能会看着忆兰的去死……
她正怅然着,晏谪江却忽然出了声,声音轻悠悠的:“可我也不信你啊。”
“……”
这话不仅唤回了她的神思,还叫舒雨微狠狠地吃了一瘪。
她无奈至极,便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他。
晏谪江嘴角一勾,瞥了她一眼,却没再说话。
回到府邸时,天色已然入了夜,晏谪江带着她用了晚膳后,舒雨微才又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要见忆兰的请求,然而晏谪江却告诉她,今日的天色晚了些,叫她明日再去,舒雨微自然不敢反驳,只好乖乖听从安排。
夜里,晏谪江抱着她睡觉的时候,忽然又讲起了今日之事。
“你今日在贾府说得那番话,理得倒是很清楚。”
舒雨微垂着眼,沉了半晌,才回道:“但是小少爷应该一早便猜到了吧。”
晏谪江在去贾府的马车里说出那句话,应该是在心里已经有了猜测,不过舒雨微倒是不明白,他为什么不自己出言揭露所有的事情。
“猜到了些,但是不知道你是怎么被牵扯进去的,是你说完之后,我才全然了解的。”
晏谪江伸手用食指卷了卷舒雨微的长发,若无其事地道:“不过,就算你理不清这些,我也并不担心。”
舒雨微抿嘴而笑,替他继续说道:“因为我在狱里一旦有想要攀扯上你的趋势,你就不会再留我一口气了,或者……干脆在我入狱之后,你立刻就会想办法弄死我。对,这才是你的做法。如此一来,贾府依旧还是欠着你的钱,而我的误诊,也就跟你、跟晏府不扯上一点关系了。”
晏谪江低下头去看她,声音平静:“你倒是聪明。”
舒雨微笑了一声,没说什么。
“不过,我没想这么多。”晏谪江忽然又出言补充,“其实姓贾的这一招并不明智,只要师叔替那孩子把了脉,与你上回医诊的结果也是相同的,那他的话自然也就不攻自破。”
舒雨微抬头看了他一眼,也不知在想些什么。她很快又低下头去,小小的打了个哈欠,闭眼入睡。
晏谪江顺了顺她的长发,垂看着她的神情却有些凝重。
一个十岁的孩子思路,能如此清晰么?虽然不能说一定没有,但这样的孩子确实是少之又少,何况她会的东西,懂的东西还不少,如此,若说是无人栽培,实在是叫人难以信服。
他本还想再问些什么,然而怀中小人儿的呼吸已然平顺下来,大抵是已经睡着了,他只好作罢。
翌日清晨,舒雨微睁开眼睛时,晏谪江就已经不在身边了,她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,揉了揉眼睛,很快地下了床去梳洗更衣。
她本来是打算问问九翊晏谪江的行踪,好让他带自己去见忆兰,然而刚一出门,九翊便告知她晏谪江已经吩咐过他,叫他带她去见忆兰。
时隔多日,舒雨微又回到了那个小黑屋里,众人透过窗户洒进来的阳光纷纷看向她,在看清她的面容时,都不由得为之一愣。
上回那个出头鸟又是第一个站了出来的,她站在众人面前,上下打量了一番舒雨微,满脸写着不可置信,许久许久,她才颤着声疑问道:“你……你竟然没死?!”
舒雨微蹙了蹙眉头,显然不懂她为何会如此认为,不过她也并不好奇,相比之下,她还是更关心忆兰在哪。
舒雨微向四周看去,出声唤道:“忆兰?”
出头鸟一愣,似是准备说些什么,然而忆兰却已经从人群里走了出来,来到了舒雨微的面前。
九翊嘱咐过不能带着忆兰出屋子,所以她便拉着忆兰到了一处角落,低声与她交谈,周围众人固然不解,却也没有贸然上前质问,比起警惕,她们的神情更像是有所惧怕。
舒雨微尚未开口,忆兰却先出了声:“可是我爹爹来寻我了?”
舒雨微一愣,当下便质问她道:“你果然是自己跑出来的?……你为何不与你父亲商量商量,再作决定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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